No.78期本期编辑:孤雁
花庄沙河琐记
文/白天龙
沙河是家乡人的母亲河,是家乡人赖以生存的生命线。她似赤道线一样,将花庄自然分割成了上下两个庄子。数百年以来,家乡人面对着蜿蜒巍峨的照子山,喝着甘甜冰爽的泉水,操着厚重铿锵的俚语,守着朴实儒雅的乡俗,用沙河水浇灌良顷,祖辈繁衍生息。
沙河,承载着无数花庄游子的乡愁,镌刻在无数家乡人的童年记忆中。
(一)松山战役始成村
据老人们讲,在明朝中期之前,这里气候潮湿,雨量充沛。照子山一带(包括峡口的山谷)林木葱茂,峰峦秀美,水泉沟常年泉声叮咚,溪流潺潺。若遇暴雨天气,山区大沟小谷的水聚集成洪水,携带着大量泥沙下泄,在下游形成透明似镜的湖泊,而中游的花庄片区则为泥泞沼泽地带,桑榆遍地,芦草茂密,无法耕种和居住。此时,只有少数先民居住在花庄大沟或峡口的半山腰,靠打猎和耕种一些二阴山地生活。
到了明朝中期以后,因气候变化、兵燹等原因,导致松山一带的林木锐减,水泉沟河水流量逐年变小,加之河道变宽变深,河两岸因此而变成了肥沃的土地。
明万历二十六年(年)年的松山战役,明*彻底赶走了扒沙(大靖)及其周围的蒙元残余势力,这里才正式恢复为大明的领土。之后,部分士兵留下囤地开荒,同时,山西、陕西等地的居民纷纷移居这里,散居于沙河两岸,花庄村落逐渐形成。
(二)甘甜清冽沙河泉
老人们讲,过去沙河到处都是泉眼,每家都能就近取水,水泉沟河可能就是由此命名的吧。每当雨季,沙河洪水频发。每一次洪水之后,原有的泉眼被填堵,新的泉眼又会出现,河床的深度一次次被刷新。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沙河(除峡口)的泉儿减少为三眼:上泉、中泉和下泉。
在我的记忆中,印象最深的是斜对着碱沟口的那眼泉。据说这眼泉开始使用的时间大约是年左右。泉儿呈长方形,长约4米,宽约1.5米,深度约80厘米。泉沿是用石头镶的墙体,最上面镶的是从寺庙大殿台阶上拆下的石条。为了取水方便,泉的中间又搁了一个石条,将整个泉二一分为二。
早晨是取水饮牲口的*金时段。这时,河里人喊马叫,若闹市一般,泉儿的周围更是人头攒动。先前,挑或抬水的桶大多都是圆柱体木桶,用牲口驮水的则是两只椭圆体木桶,靠近牲口胸部的部分稍稍向内凹进,驼桶的上底上有一小孔(用于向桶中灌水),桶沿高出上底约三寸,两只桶耳高出桶沿约八寸,每只桶耳上各有一个穿木杠用的孔。技术娴熟的挑水者取水时扁担不下肩,只是用双手抓住木质小水桶系子弯腰,“咕咚!咕咚!”两下,两只水桶就“淹”得满满当当,然后风一样扬长而去。
当时花庄有四五千口人,因此常常会出现排队取水的情况,有礼让的,有插队的,有时还会打架斗殴的事。都是乡亲,今天打了明天和。
到了冬天,泉儿周围就成了冰滩。在冰滩上跌得个人仰马翻是常有的事,因此,取水的人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。那些用牲口驮水的人们只能将牲口拉到冰滩以外,然后往返用“把桶”提水灌驮桶。一些“性奸”的牲口在你尚未灌满水时就“耍奸”往回走,你放下把桶去追,它便撒花儿地跑,有时还会尥蹶子把驮桶摔下地,自然是摔烂驮桶漏完水,直气得你肚子痛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各地都兴起了一波起打井的热潮。圈城一队在泉儿上游的河湾处打了一口井,抽水机四寸管子抽不干。圈城一队的社员们高兴了,其他却人不干了,因为泉儿里的水源被截断了。上庄大队的一伙年青人冲进河湾,砸坏了抽水机,又在井里填上了石头和土。圈城一队的社员们心痛不已,但自知理亏,也只能强忍着咽下这口气。
到了八十年代,花庄人家家有了架子车,开始用油桶制作的大铁桶拉水。
九十年代后期到年左右,人们普遍有了四轮车、三轮车,开始用机器拉水灌满自家的水池,然后慢慢“享用”。
后来,有人在泉儿原址上打的一眼井,打井人用抽水机做起了有偿灌水的生意,这口井算是泉儿的替身吧。
年之后,花庄人家家通上了自来水,泉儿自然结束了它的使命。虽然如此,但那一弯碧水在花庄人的记忆中永远都不会消失,在他们心中,那一弯碧水永远是最清澈、最甘甜、最沁人心脾的!
(三)果香诱人陈家园
那眼长方形的泉儿水很旺,人的饮水只用去它的一小部分,大部分的水归入魏家沟沿,用于饮牲口、洗衣服、建房屋、浇耕地等。
经过多年的冲积,沙河河道多处形成“河漫滩小平原”,除少数被用作耕地外,大多被当作园子种树。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前,沙河两岸杨柳依依,挺拔葱茏,鸟语婉转,河滩内野花遍地,芳香四溢,魏家沟沿两旁的树木更是茂盛,远远望去,整个上庄就似被一条绿色的长城围着。
最有名的园子当属魏家沟沿旁的陈家园子,园子里长满了各种水果树。两棵古老的楸树,那是陈奶奶家的,每到九月中旬,陈奶奶用紫红色的楸子换来一大堆的粮食;两棵的古老的杏树,数棵古老的茉莉子树、苹果树、沙枣树等,都是集体的,树下空闲处是各种蔬菜。楸树和杏树都是四五十年以上的“老人”,树杆粗壮,葱茏高大,一点也不显得苍老。
三月上旬,杏花盛开。棕褐色主干托着坚挺的枝桠,茂密的树枝旁逸斜出。枝条上挂满星星点点的杏花,白色的脸庞,粉色的花蕊,嫩嫩的、绵绵的,优雅而不失艳丽,像极了报春的梅花。幽幽暗香惹得蜜蜂嗡嗡、彩蝶翩翩、翠鸟啾啾。微风吹来,片片杏花飘落,或落于树下堆积,或飘落水沟内随波逐流,于是,小溪变得斑斓起来。
三月下旬,茉莉树和苹果树、楸树次第开花。洁白无瑕的梨花总会让人怦然心动。那绿叶衬托下的大片“雪白”,铺天盖地、气势恢宏。细雨过后,梨花更显娇柔之美,嫩白的花瓣上布满晶莹的水珠,似出浴仙子,玉骨冰肌、端庄典雅、清秀可人。
对于学生娃来说,最具诱惑力的还是水果成熟的季节。学校就在陈家园子的上边,学生们每天上学或放学时,总要相端一下园子里的水果,然后出谋定计,和看园子的老人们“玩猫和老鼠”的游戏。
儿时,魏家沟沿和陈家园子就是天堂乐园,到现在常常还是*牵梦绕……
(四)其乐融融游乐场
冬季三九天时,魏家沟的水被排放到沙河里。河里结起了冰,布满整个河道,宽度达二十多米,沙河便成了花庄孩子们的天然游乐场。
溜冰是第一种游戏,我们管它叫“滑跐溜溜”。先是准备工作。“开拓者”们先在冰面上撒一长条雪,然后用脚蹭去冰表面的尘土,冰面顿时变得光滑无比。这项工作完成后,其他人依次开始滑。有站滑、蹲滑、单脚滑等,技术好的则可以做出各种惊险刺激的动作。助跑是很重要的,助跑越快,滑得就越远;其次是掌握平衡,失去平衡的下场就惨了,摔得个“狗吃屎”、“驴打滚”、“四蹄朝天”是常有的事,惹得那些胆子小的男女看客们鼓倒掌叫喊。
第二种游戏是赶陀螺,俚语叫“打喽喽”或“赶牛儿”。“牛儿”是用木头削或用墨汁瓶制作,整体呈圆锥状,尖头部分镶嵌一铁珠。开始先用鞭子缠住“牛儿”斜放在冰面上,然后向上用力一拉,“牛儿”便在冰面旋转起来,接着用鞭子不停地抽打,抽打得越快,“牛儿”旋转得越快,旋转时间也就越长。玩伴们只要一见面,就要较量一番,胜者趾高气扬,输者垂头丧气。
第三种游戏是“划冰车子”。冰车是用厚度约一寸的木条制作的,呈长方形,边框长约二尺,宽约一尺,两根长木条的下面各安上一段钢筋,以减小摩擦力。“桨”是两根长约一尺的钢筋制作,一头用锤子砸尖,另一头安上木柄。滑行时,人盘腿坐在冰车上面,两手各握着一根“桨”,像划船一样在冰面上不停地划,冰车就在冰面飞速地滑行起来,发出“轰隆隆”的声响。
玩冰上游戏时,还可以免费观看精彩的“牛牴仗”。每天的中午是生产队饮牛的时段,各队的牲口就会在沙河相遇,一场大战就此发生。“牛王”往往是群牛中的“骚牛”,它们一个个年轻力壮、脾气暴躁。为了炫示自己的“雄风”,捍卫自己的“主权”,在双方相距十多米时,就怒目圆睁,前蹄向后刨土,并发出“哞哞”的叫声,这叫做“刨骚”。母牛和一些老弱的牛则若无其事地站着。如若“刨骚”不足以震慑住对方,就开始角斗。两头牛越走越近,勇敢者会猛的冲上去,对方则站稳脚步迎战。两头牛四只角交错在一起,互不相让,低着头、弓着腰,尾巴或垂或甩,将全身的力量都运在头部,顶向对方。只见双方时而前进,时而后退,时而转动,时而前腿跪地。大战有长又有短,自知实力不济的一方会突然“认怂”,夹着尾巴迅速掉头逃跑,强者一般不会穷追猛打,而是高傲地站在原地怒吼。
《花庄纪事》年No.48期
文:白天龙
编辑:孤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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